鳥飛 / 輕柔溫煦之風 / 學習怎樣學習 / 或者其他… / 是為習習

Monday, April 26, 2010

可以休矣

最近我回去讀書,讀編輯課。一邊在課上聽講、一邊讀關於書的書,我愈來愈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一般的)書籍設計人員可以休矣。

話說重了。是說重了嗎?

教校對的老師給我們娓娓道出,一本書的空間、結構和節奏,每一個空白位置的意義,橫排書和直排書在排版上的分別,一本書造的粗或造的美中間那微小的分別。然後指出校對人員應在那些方方面面注意,看到問題要與編輯及設計商量修改。教編輯的老師則指出,編輯應了解不同的紙張、色彩、印刷效果…但,這些不都是設計應了解的事麼?怎麼我從來沒聽見設計老師們細細的訴說過?怎麼我從來看不見跟我們合作的書籍設計人員有細細的關注過?

現在的排版軟件這麼user friendly,隨便找個誰都會用了吧。如果關於書的美的知識,都不是掌握在設計的手上,那麼他們不是可以休矣麼?

設計,真的,很大很大很大部分都與創意無關,而與知識、洞察力、細緻、同理心、關懷、經驗、愛等等有關。

如果你不愛書,不要做書籍設計人員了。把作者文字當作設計者的創意自瀆素材,那種書實在太醜,我不想再看見。

(又)抄書:反思手作

今次的文章來自阿閃閃的泊。她是詩人,亦是手作人,有網店a*for。她的手作有著獨特的風格。但她沒有就此停住。這篇泊文裡,你可以讀到,她的反思,對手作物與工業生產物的反思。甚願看見她的作品更上一層樓。

(我想,我們都已受夠那場巧克力雨。我們需要更多,同時需要更少。回歸手作的意義。放棄新奇和容易。)

(而且,我希望,有一天會在設計師中間看見這樣的反思。)

http://www.ahsimsim.org/

調整
2010/04/26



最近步伐慢了下來,想重新調整自己,整個人,整個想法,與日後的路向。
大概每走一段路,一直衝一直衝,便需要停下來的片刻,好認回自己。關於手作的路也一樣,橫衝直撞地開始了,結果累壞了身體,連興頭也減滅了,想停下來,重回當日開始的時候,那緩慢的方式。也想好好檢視自己做的。
我想做得再好一些,也想做的,是特別一點的,帶有我自己個性的東西。這個想法至今還沒有改變,不過漸漸我看到自己的不足,我的點子,我的手工,我的做法,經營的方式,還有一些心理關口。我盡量想把東西做得最好,可發現自己還有太多不足,換個角度想,不足,也就代表可以進步的空間。我不懂的,有時看似一種弱點,其實同時也是一種獨特。我只會很少的手工藝做法,大多是我從小時候學會的,此後所增不多,在有限的知識與材料之下,有時,倒是能做出大概只有我會這麼去做的東西來。這是一種奇妙的經驗,當有人問,你怎麼想到要這樣處理那些素材呢,其實原因不過是,我會做的不多,想到要做成一個作品時,便得盡力運用我所懂的,於是,有是我會很笨拙的方法去完成一個作品,那裡面,有我的獨特性。
為什麼總是提及獨特性,那好像是自然而然的,我用雙手做出一件東西來,當然談不上驚天地的全新,裡面總有是由我出發的一點意思,微小的,也是我由心出發的創作。所以我喜歡那裡面,有我自己的喜好,縱然未必廣受歡迎,更談不上甚麼競爭力。但那就是讓我全心投入,能夠享受的原因。當坐在由飯桌權充的工作檯跟前,把各樣我喜歡的素材拿在手上細細的感受它們時,會有一些想法湧進腦海。我把那些想法記下來,有時記錄在我的筆記簿上,然後先試做一個,再慢慢改良。第一版的成品最常有缺失,或是線拉得不夠緊,容易鬆脫,或是做法太繁複,得花上數小時數天才能完成,親身試驗過,才會找到更合適的做法,才可以做得再完整一些。那些經過,都是重要的,都是專注的。
有一陣子會感到迷失,忙著為擺攤子做準備,但卻感到江郎才盡,開始不知道如何堅持下去。大概很多手作人會遇到一樣的困境,其一是,大家喜歡/找到的材料也差不多,做出來的東西也差不多,那是不是應該繼續做下去。當在H&M碰上大量生產價格便宜的各種頭飾時,我也會想買一個,何必自己做。如果我做的,只是大量生產的市場上,另一種方式的複製品。於是我開始想要慢下來,讓我有足夠的時間與力氣,可以重新調整我的步伐。
這可能是任何創作、工作也必會遇到的關口,當走到某一個位置,比出發時走遠了一些的時候,原來,停步也是必要的。至少,我要記得停下來,好好享受與欣賞我身處的境地。以後的步伐可能要走得更慢一些,但我終於明白,原來快與慢是一種平衡,停頓與衝刺也是一種平衡。不能一直不停的走,也不能一直停留。
有些風景,原來早在匆忙間給遺忘了,我想要走回去,重頭細看一遍。

Thursday, April 22, 2010

塗鴉


元氣小白菜
可愛小蘿蔔
害羞小薯仔
努力小蕃薯

Wednesday, April 21, 2010

感動 (又抄書)

http://www.books4you.com.hk/31/pages/page8.html

關於香港;我知道得愈多,就愈有感情
訪問盧瑋鑾

文:梁文道 (讀書好月刊2010年四月號)

說來慚愧,直到訪問盧瑋鑾(小思)老師這一天,我才首次拜訪中文大學圖書館的香港文學特藏室。虧我老說自己熱愛香港的歷史、香港的文化,卻一直錯過了這個全世界規模最大、收藏最豐富的香港文學寶庫。這裏不只有齊全的藏書與期刊,還有大量的剪報、手稿和各種類型的出版物。對於愛書人來說,此處別具意義,因為它是一位特級書迷的畢生心血。

盧老師真不愧是新亞傳人,對文化、對教育總有一份溫情與敬意。你不用上過她的課,也能在她的散文裏感到一個為人師者的真實存在。你讀她編集的文選、瀏覽她那浩瀚的藏書,便知興滅繼絕之不易。

她一輩子買書剪報做卡片,退休之際再把它們全部捐出,成立了這個特藏。如今它的網上資源每月點擊次數過百萬,惠人無數。我今天訪問盧老師,因為我想知道這份收藏的源頭。可是,早在她把原委道明之前,我就知道,那是一則感情的故事。

梁: 梁文道
小: 小思

梁: 你大概有保留東西的習慣吧。

小: 我的確喜歡保留東西、收藏東西。小學一、二年級的作文簿我一直留到大學。我爸爸媽媽也是很喜歡收藏舊東西的人,爸爸會留着他喜歡的報紙,我媽則喜歡收藏書。她沒有受過正式教育,讀的是私塾,我現在還有她小時候上私塾的書。例如石印本的《水滸傳》、《三國演義》、《東周列國志》。她喜歡收藏的嗜好,也養成我現在喜歡收藏的習慣。

梁: 像你這樣子收藏,連小學時的作文也保留着的話,那些東西也要有地方放才行。

小: 我很慘的,因為小學時媽媽過身,初中一時爸爸過身,我基本上只能跟着哥哥,他走後,我就開始一個人流離浪蕩,在這種環境下,有些東西我不管多辛苦也要攬住不放。我其實也放棄過不少書,你現在看到的這些書,大多是近30年來我在大學教書安頓下來後再買回來的,那時損失真的很多,有些比較珍貴的東西我才留下。

所以很多人覺得奇怪,我在2002年退休的時候竟然一口氣將自己的藏書捐贈出去,這是大家都沒想到的事,連我自己也沒想到。或許是因為我購買舊書的過程有很深刻的體會,就是你以為很珍貴的東西,別人不覺得珍貴。我沒結婚,沒有子女,孤身一人,我是否該趁自己還有能力處理時,讓這些東西有個好歸宿?老實說,以前我經常跟中大圖書館提議說,我們圖書館是不是也要有些特色,讓別人進來時覺得有些東西是別的地方沒有的,但以前的圖書館館長沒理會我。
在我退休前一年,黃太(黃潘明珠,中文大學圖書館副館長)回來,我就向她申訴,說我的提議沒人理會。黃太一聽就覺得有道理,可能是時候到了,以前講文學沒人理會,到了這個時候香港人開始會覺得文學看看也無妨。在這種氛圍之下,黃太便出面與現在的圖書館館長提議,他是位外國人,反而一聽見就馬上決定接受我的藏書,於是我也快快的捐了。但這一來也增加了圖書館的工作,無端增加了那麼多書。這裏也有一些需要老朋友授權的事,例如《中國學生周報》22年的內容全部數碼化,幸好工作人員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安排好相關事項。現在總算了卻了一樁心事,我笑說這些書都是我的子女,我的女兒嫁到一個好人家,我也很安樂了。我始終覺得這是天下公器,放在我家沒有意思,沒有人看到便沒有生命。現在能放到圖書館和網上供人瀏覽翻閱,我覺得很值得。

梁: 你從甚麼時候開始有目的地收藏香港文學?

小: 我在日本的時候看見別人的文化保留得這麼好,但當他們熱心地問我香港的事情,我卻完全答不上來,這讓我覺得很慚愧。所以七十年代初我回來教中學時就去讀港大辦的一個類似香港歷史的校外課程。但他們只喜歡透過舊報紙講以前經濟與社會的情況,至於香港文學,他們則說:「我們不理這些東西的。」當時我的感覺很強烈,既然他們能在媒體中找到失去了的記憶,那文學是不是也可以呢?於是我在中學教書的同時決定報讀港大,因為如果你不在港大讀碩士,便無法進入他們的圖書館看老材料。其實我那時候在中學教學,根本不需要再讀碩士,所以後來有人問我為甚麼不繼續讀博士,我就說:「讀來做甚麼呢?我都可以自由進出港大圖書館了。」
那段時間我就開始讀舊報紙
,從二十年代末讀起,因為我只知道魯迅那時來過香港。可是我還在教中學,不能每天去看,教授就說這樣子不行,乾脆請我當助教,雖然人工不高,但可以經常進出圖書館了。從那時開始我每天都去看報紙,30年不斷,尤其當中有十年我天天從早到晚泡在圖書館看微縮膠片。一看下去便知中計,不能自拔,發現很多從來不知道的事情如今在你眼前出現,感覺很強烈。後來我慢慢儲下很多卡片筆記,凡是內地來香港、經過香港的作者、文化人我都做了記錄收藏。

梁: 對,你寫過不少這些文人在港的事跡。

小: 那還只是一小部分,有很多很多卡片還沒整理。我在中文大學最後一年才能開辦關於香港文學的課程,以前從來沒有開過,因為我還沒準備好就不可能去講。所以有人問我為甚麼不收唸香港文學的學生,我就說這不可能,收了學生要教他甚麼呢?我連自己都還沒站得穩。他們常叫我寫香港文學史,我說對不起,我不是寫史的人;但是我細眉細眼,這是我的優點,為甚麼不先做好這些細活,留下一些東西讓別人看呢?其實現在已經太遲了,七、八十年代香港人移民搬屋,浪費了很多資源,當時沒有人在意丟出來的書本有多珍稀,五元十元就能買得到;現在的人知道這些書珍貴,卻未必買得到了。

說回那些過港文人,就像註定了一樣,那些來過香港的作家學者都沒有好結果,在文化大革命中無一倖免,有的甚至在文化大革命前就已經被打倒。當年他們以為離開香港回去之後可以共同建設祖國,但結果卻是很委屈地過活。他們在最精壯的時候來到香港,離開香港時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開放改革之後我去訪問他們,也有人回來短遊,甚至到我家裏看我那堆有關他們的卡片。記得第一個來我家裏看卡片的是郁風,她一邊看一邊哭,這畫面我的印象很深刻。她說,這些事她已經不敢記起,就算記得也不能記得那麼多那麼清楚,沒想到在香港會有人為他們做這些東西。這話對我是個鼓勵,後來我凡是去見老作家,就帶好卡片一起去。「久經風雨後,難得故人來。」我這個所謂「故人」其實並不認識他們,只是從報紙中認識他們。而他們的反應也讓我更能堅持,原來我做的事是有效用的。

梁: 我們平常看文學史、文化史,只是留意一些成書的出版物,往往忽略了一些像報紙這類的大眾媒體。如此一來,文學史就變成書的歷史了。但香港是靠報紙及通俗媒體才養活許多作家,真是要好好重視,把它們當成重要材料。很多作家在報紙寫過大量東西,產生過很大影響,但因為這些文章沒有被收錄成書,就讓人遺忘了,甚至連作者本身也忘記了。

小: 對,他們有時也會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寫過這些東西。其實整個中國也是一樣,特別是上海。所以現在有很多老學者說要看回那些「鴛鴦蝴蝶派」,它們才是大眾主流,是政治歪曲了我們對歷史的認識,重寫文學史也是這個道理。麻煩的是不少作家為了謀生,用了很多筆名。例如劉以鬯先生,他在某些場合不能用自己的本名,但我問他用過甚麼筆名,許多連他自己都忘了。我在一些刊物上看到某些片段,會覺得它好像是哪位熟悉的作家手筆,但偏偏又聯繫不起來,而且很難求證。唉,我做得太遲了。

梁: 你從七十年代已經開始做這些事了,又怎麼會遲呢?

小: 我沒有人沒有錢,全靠我一個人,有很多與作家口述訪問的材料都沒辦法整理。那時候我真是孤軍作戰,連找個人談一下的機會也沒有,那時又有誰知道甚麼是香港文學?你講這些哪有人理睬,那種獨力支撐的感覺很軟弱。

梁:沒想到你研究香港文學是在日本受了刺激。

小: 日本人喜歡搜集資料的習慣對我也有很大影響。我曾看過一位學者,他哪兒來的學問?是從《詩經》開始查他研究的某一個詞語,寫出的一本書就是他找到有關那個詞的全部資料,結論就是那個詞的演變與發源。很多人覺得那不算論文,沒有理論根據,但讓資料說話就是他們的態度。所以在京都大學的那段日子對我最大的刺激就是目睹別人如何製作卡片,看着別人如何天羅地網般去找一些他認為有用的資料。

這裏就是我30年來搜集的。你看看這一匣戴望舒的資料,我的手現在都拿不起來;都70歲了,很難有甚麼要求。這都是我一手一腳做的,很混亂,幸好如今都已掃描入檔。

梁: 這裏還夾了一張1950年的報紙;當時你就是每天看這批報紙,影印了再做筆記?

小: 我其實不知道裏頭有些甚麼,也沒有線索,一份報紙真要老老實實看完,才能有所發現。我現在還是看舊的報紙,怕有些東西當年看漏了,但這就比較有目標了。有人說可以請研究生回來幫忙,我說不行,不是我親眼看到的資料過不了自己,有些很小的東西我也會收進卡片,好處是不會遺漏。又有些時候整個月都看不到甚麼,我便連廣告也看,這反而使我對香港三十到五十年代的社會發展面貌知道得較全面,讓我愈來愈喜歡香港,因為這裏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一路去看她走過的腳步真是……

梁: 對社會背景的瞭解也有助於瞭解作家作品背後的脈絡。

小: 對。有人說有沒有搞錯,你做了些與香港文學完全沒有關係的資料,譬如說南方局的資料我就有兩本。但如果你看香港左派的文化活動卻不知道南方局,又怎能知道當中的聯繫?雖然我很怕政治,但結果是無可避免的。

梁: 例如這裏有一疊關於戴望舒的《漢奸一事辯》,很明顯了,當時有一個複雜的政治背景。

小: 對,是誰控告他是漢奸的呢?那些告發者還在,我也訪問過他們,其中的恩怨很特別。

梁: 你剛才說到愈是了解香港,對她的感情愈深,可以詳細說明一下嗎?

小: 這份感情很特別。譬如這裏的確有很好的自由空間,左派、右派、第三勢力、古靈精怪的人都可以在這裏有發聲的機會。就算普通作家,沒有甚麼政治背景,都可以給他一個很好的位置生活下去。當你活了下去便自然對那地方有一些理解。所以我現在和年青一代說,不要錯過那些看似通俗的東西,例如「經紀日記」,它多少能表現當時香港社會,看它如何記錄、如何得到一般讀者的重視及共鳴,這很重要,這才是社會中真正的聲音。故此我也很鼓勵有心人去整理一下剛才所說的這些「非書」的文學史。

梁: 你以前在新亞讀書,受錢穆先生和唐君毅先生的影響甚深,但那個時期的新亞及中大是很強調中國文化傳承,你如何看待中國與香港的關係呢?你在那個沒有人知道甚麼是香港文學的年代研究香港文學,難道沒有身份問題嗎?當時寫作的人不會有香港文學的意識自覺,反而可能覺得自己是中國文學的一員,後來大家才慢慢覺得我們這些東西原來叫做香港文學。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一個在教育和學術上那麼用情的人,感情上你又如何看中國和香港的關係呢?

小: 我以前一直不當自己是香港人,我相信與我媽媽和小學的老師有關,我媽媽一直跟我談的都是中國,而非香港。我未入學,她教我唐詩三百首,在中國文化中感染了我。小學時候,我的老師全部都是內地來的,當然他們也會跟學校的規章教學,例如地理,先教我們學校的位置,是在灣仔駱克道。

梁: 這麼有趣的嗎?比現在的還好玩呢。

小: 對,很有趣的。我們要看着黑板大聲唸:軒尼詩道、駱克道、謝斐道、告士打道、盧押道……所以我現在都很熟悉灣仔。這才是真正的本地化和通識教育。但那些香港街道只存在於我的生活之中,考試時真正要考的還是中國地理,要畫地圖,記住哪個省份在哪,每個省份都要背。

回頭看香港,五十年代那時香港社會的風氣很不堪,貪污啊甚麼都有,那時候我們一班同學都討厭香港。或者也跟共產黨滲入學校有關係,我們官校的師兄師姐有些也是職業學生,而且讀書最好的學生就是職業學生。他們要滲入,一定找考試考得最好的學生。看看曾德成他們,都是從最好的學校畢業。我告訴你一個例子,當時我考進金文泰,初中一第一個學期我就考第一。有一天在操場上,一群師兄師姐走過來和我說,你很聰明啊。很奇怪吧,你怎麼知道一個中一學生考第幾名?他們問我喜不喜歡讀書,我說喜歡;然後他們就說我們有個讀書會,不如周六你來聽聽。嘩,師兄師姐找我去讀書會,很開心。我第一本在那裏讀到的書,便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你說多厲害。後來這些師兄師姐全被遞解出境。

梁: 他們多大?

小: 就是高中生。那時候很厲害的,所以英國政府怕得要命。最重要就是不要進了政治部的名單。但是我讀的那間小學卻是親國民黨的,因此我最會唱的國歌就是「三民主義,吾黨所宗」那首。我們就是在這兩種氛圍衝擊中長大。當時官校的老師懶得像條蛇也不會被炒,不講政治就行了。我有個老師就是怕我們出事,他上課時說:「你們去參加活動要看看他們的招牌,白底紅字、紅底白字的招牌千萬不要亂進;白底藍字、白底黑字的才好進。」你看現在還是有這種情形,工聯會剛剛改了招牌,不然你可以發現白底紅字或紅底白字的就是左派。時局如此,所以在我們的心目中,政治千萬不可亂碰。

回頭說說香港是甚麼?不知道,我當時完全不知道。特別是我們讀中學的時候,課程內沒有鴉片戰爭。在甚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只知道現狀有貪污之類的壞事。我從甚麼時候開始對香港有感覺呢?就是七十年代去日本的時候,你不能當自己不是香港人了,因為別人一定把你當成香港人看待。七十年代,日本人有很多投資在香港,所以他們也很有興趣想知道香港的事;但他們問我,我卻回答不了。於是我一回來就開始投入看報紙,在看報紙的過程中我開始問自己對香港的認識到底有多少。我在這裏土生土長,竟然甚麼都不曉得,這對我的刺激太大了。再看看三十年代那麼多人來香港,他們來香港做甚麼?為甚麼不去別的地方?這也是讓我思考的問題之一。例如,三十年代戴望舒來香港,為甚麼呢?他為甚麼不去其他地方?到了八十年代,我們全家移民,風風火火的,人人都離開,那為甚麼還有人逃亡來香港?對了,六十年代的大逃亡對我的刺激也挺大的。一層層累積下來的問題迫使我不得不問「香港究竟是一個甚麼地方?」在這個考慮過程中,我開始有了一點身份的認同。

到了回歸的時候,大家都在說:到底是中國的香港人還是香港的中國人這種問題,我就省得去想了,我很懶,我不喜歡在定義上纏繞。既然我不知道,我就去求知吧。就在求知的過程中,看到香港當年在英國殖民地的管治下,左派有機會,右派也有機會,機會怎用是個人的事,但最低限度空間是有的。文化大革命時我就回中國大陸去看,真的想去了解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開放改革之後,我又比較早和內地有文化交流,見到老一輩的人受盡委屈,我又在想他們為甚麼會這樣,連一句埋怨的話都不敢講。我們再看看香港的羅孚父子,是不是也是個很大的刺激?他們不愛國嗎?他們是最愛國的,但是到現在羅孚一句話也不說。換成是我,早就會出聲了。所以對你剛才的那類問題我從來是迴避的,不願去想。我做好今天的事,我現在能為香港做些事,那些事將來或許有用,或許沒有用。

梁: 但從做文學史的角度去看,哪怕你一直堅持做資料搜集與分析工作,恐怕也很難避免這個地域界線的問題吧,就如戴望舒,為甚麼要把他放進香港文學的收藏呢?

小: 不知道,將來的事不知道啊。

梁: 將來就不會把他看成是香港文學的一部分嗎?

小: 常常有人問我為何不把張愛玲納入研究範圍。我說,她即使以香港背景來寫作,也不等於她是香港作家,或者屬於香港文學。所以現在值得考慮的就是,你應該當她是甚麼人。

梁: 所以香港文學複雜的地方就是,在七十年代之前,沒有香港意識之前,你如何判斷甚麼是香港文學?

小: 所以我就後悔了。研究香港文學,是不應有一個地域限制的,因為在那個時候,尤其是三、四十年代,中國的邊界與香港的政治邊界好像存在,但往來又很自由。早年的作家幾乎全部來自中國大陸,他們來的時候或者不打算定居,但又無奈成為了香港人。那我為甚麼要定義這個人是香港作家,那個人不是香港作家呢?你剛才說到戴望舒,大概沒想到我會說將來的香港文學未必會寫到他吧。相對來說,研究文蹤是一定可以的,把他當成一個蹤跡。

梁: 假如文學史的主體不在作家的身份而在於地方呢?

小: 可以,但我還沒想透。老實說,這個研究是很稚嫩的。沒有很多人願意開心見誠來與你討論,有人會說我已有了個定義,你一定要跟着我走。

梁: 現在又有個新的情況,好像黃燦然和廖偉棠,他們有許多詩作都在大陸發表,被人接受為中國作家。這是不是代表我們又回到你說的模糊狀態了?

小: 這是必然的,因為不論是政治的地域還是讀者的地域,一開放後必然會有這種模糊的現象。最近西西都將所有的版權賣給廣西師大了,出版的書很漂亮。將來讀者要是問西西是甚麼人,你怎麼答呢?其實不用如此強制分辨,因為文學本身已經有一種超越時空的特點。你和馬家輝的作品均很受內地的讀者歡迎,為甚麼會受歡迎?當中一定有個溝通點,而這個溝通點不正正就是文學的作用嗎?所以我覺得不必要如此強調一位作家屬於哪個地域。我覺得將來香港文學會成為中國文學的一部分。

梁: 就好比馮驥才一直住在天津,而且深愛天津,幫天津寫了那麼多東西;但我們不會說馮驥才只是天津作家,不算中國作家。

小: 我很奇怪為甚麼中國人就是要分得那麼仔細。那麼多人跑來跑去,地域對他們來說根本沒太大的意思。你看那些南來作家,葉靈鳳長期在港,你覺得他是香港作家嗎?也不見得吧,他在香港那麼多年,沒寫過一部關於香港的文學作品,整天躲在回憶的閱讀世界中。為甚麼呢?作家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你再看看三蘇,從內地過來的,但卻完全不寫內地的事情,寫來寫去都是香港。怎麼去定義呢?根本不可能用一把尺來量度所有的人。我覺得自己的思想在這裏還沒想得周到成熟,所以我真的不敢碰這個問題。

梁: 每當大家提起要寫香港文學史,你就跟大家說時候未到,資料不夠。那要等到甚麼時候呢?還是有一天你會自己做?

小: 我經常說,我做磚,我不起屋,這是我自知的優點。我就是懂得這些細眉細眼的東西,將它們儲起來,讓將來有人用時不必再像我一樣從頭去找。我已經決定了在我有生之年都不會去寫香港文學史,這些資料則是我交給大家的東西。

梁: 今天香港那麼多年青人強調本土文化和保育,你怎麽看?

小: 我是喜歡的。殖民地時代,當局扼殺了所有關於根源的蹤跡,刻意不讓你知道,不讓你記住。天星、皇后碼頭拆卸的時候,我也去看過那批留守抗爭的年輕人。他們很奇怪,我這麼一個保守的人來這裏做甚麼?我說我是來看看你們的樣子,我想很感性地把它記在腦內。小時候我對天星碼頭最有感情了,因為我經常在那裏等待爸爸下班。它要拆了,我卻完全沒問題,一句話都沒說。為甚麼他們那麼年青,又不是天天到天星碼頭的人,卻會對它的拆卸那麼緊張?當中一定有些道理,那道理不是別人眼中的「沒事找事做」,必然有些甚麼在他們心中發酵了。所以我覺得,畢竟這一代的人把這個地方當成自己的地方了

梁: 那就是當家作主。

小: 你沒問過我就來搞我的東西,我一定要出聲,就算沒用也一定要出聲。我們那時候就是覺得沒這種必要,你就搬個夠吧,反正不關我的事,那種冷漠是我們這一代人的特質。如果要說真正的本土意識,那就是現在了。很多人說六十年代的崑南已經很有本土感覺,沒錯,他走得比較前,願意去想身份、去想委屈存在的意義。但當年這種例子始終不多,現在則是一整代人都有這個概念,所以我覺得真正的本土化是在八十年代以後。但他們有一個毛病,那就是沒有根,往往只截取一段七、八十年代的片段,以前香港走過甚麼路他們不是太清楚,所以有些事情重複了卻不知道。以前英國人最厲害的地方就是不讓你記憶,所以現在他們除了向前走也應該回顧一下。請注意,不是懷舊,我很反對懷舊,如果只是緬懷過去走過的路,沒有總結經驗來幫助自己更健康地向前走一步,這種懷舊便不夠好了。

梁: 這個特藏中你覺得最有趣的重點是甚麼?

小: 我覺得每一樣都很有趣,我當然認為自己的子女每一個都很有趣,你隨便拿一篇文章來看看也很有意思。譬如二十年代香港已經有人用很先進的理念討論香港教育了……

梁: 你從前買舊書的數量驚人,盡人皆知。如今你捐了這些書,買書的習慣有沒有改變,買少一些呢?

小: 書反而買多了,但我看書的習慣卻改變了。以前我在中文大學教現代文學,可以說從三十年代一直到2002年,所有散文我都不放過。我也看小說,因為有學生跟我寫論文,他們選的小說我也要看。但現在我一點都不看了,我不再看文學,除了香港一些新的年輕作家。我現在是不務正業。

梁: 那看些甚麼?

小: 在看建築、看文化上的書,看一些日本文化發展的書。

梁: 所以現在買的書也都不一樣了。

小: 不一樣了,你找天上我家來看。大概有幾類,一類有關日本;一類是香港文化,能買多少就買多少;還有一類是建築的書,和介紹京都的書。

梁: 我記得你寫過希望以後自己別再買那麼多書,對吧?

小: 唉,就像上了毒癮很難戒,反正這又不是非法的東西。一逛書店身心都全進去了。

Monday, April 19, 2010

新聞.不願聞

1.
青海地震天天上頭條,天天的重點都是黃先生。黃先生的精神,我很欽佩。但這樣天天大幅報導,香港人未免過於自大了吧。人家地震耶,報來報去就是報自己地方出了個英雄?若然媒體真切的因黃先生的離去而感動,好應該更努力的去報導當地的情況,無論是當地現在缺甚麼,還是追尋豆渣的真相,以媒體的力量幫助當地人才是正途吧~

2.
終於有人出聲(超感動~~)
(藍色文字為筆者所加)

http://hk.news.yahoo.com/article/100417/4/hjx5.html
不滿教會「河蟹」 團體今街頭崇拜

(明報)2010年4月18日 星期日 05:10

【明報專訊】本港基督教會被指近年傾向保護權貴,未擔任為弱勢發聲的角色,有教友自稱曾被教會勸阻參與反高鐵遊行,正修讀浸禮基礎課程的她更稱被無理要求重讀重整價值觀的課程。有團體今早會舉行「反對宗教護蔭權貴」街頭崇拜,反思教會與當權者的角色。

教徒投訴阻止反高鐵

教徒陳小姐(化名)參與教會活動兩年,她按教會規定在接受浸禮前修讀3個課程,每個課程都需要接受考試及達到要求的出席率,才可「升班」。陳小姐說,她修讀首個課程時曾參與
六四 集會、七一遊行 、反高鐵遊行及到民間電台聆訊聽審,當時教會中人向她明言「遊行是可接受的極限」,參與的活動至警察清場已是過分,指她信神若夠深,就不會參與遊行。
(那些教會中人信神若夠深,就不會盲目相信權貴。
請問耶穌潔淨聖殿、安息日治病,為的是甚麼?
當權者必然是神的僕人嗎?那麼當時的文士和法利賽人是神的僕人嗎?
就算是神的僕人,人必然不會錯嗎?
你是信徒,是神的僕人,看見當權者的政策未有照顧我們"最小的弟兄"、甚至使我們"最小的弟兄"活得更水深火熱,弟兄姊妹間貴於以愛心說誠實話,以和平的方式參加遊行訴說其不是有何不可?比起耶穌潔淨聖殿,遊行算甚麼?)


有關勸喻持續至她完成次階段課程,她自言有被邊緣化的感覺,「教會找來與我不相熟的人跟我傾偈,其實似質問我,然後說我不及格,不能繼續課程要重讀,卻無法解釋原因,但之前有人出席率不夠也可升班」。她慨嘆﹕「我不介意大家想法不同,但不要排斥異見吧!」

宗教團體近年偶有被指「河蟹化」,成員包括社運人士和青台(網上電台)成員的「宗教霸權關注行動聯合回歸基督精神同盟」,今日會舉辦「反宗蔭權」街頭崇拜,預計最少有40人參加。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院教授龔立人將出席講道,並已邀請早前呼籲教友「讓我們以所投的一票將所有暴戾驅逐出立法會,或以極多的空票來展示我們的不滿」的中國基督教播道會港福堂主任牧師吳宗文參加。

吳宗文曾公開在祈禱會上發表「信徒當尊重長官,因為他們是神的佣人」、「所謂民主政治有時與暴民政治是一線之差」等言論,今日活動發起人之一虞瑋倩表示,港福堂有不少權貴教友如律政司長黃仁龍夫婦等,她批評現時很多教會少有為弱勢社群面對不公時站出來發聲,亦不再從道德角度指出政府的不是,「不是逢政府必反,但大家看到社會公義要如實反映,不應埋在沙堆」。

發起人:教會少為弱勢發聲

另一發起人「快必」說,社會制度的暴力比議會中要多,「20元時薪不是暴力?為什麼沒有教會站出來?」他又說,部分教會牧者叫教友不談政治的同時,卻將自己的政見滲入講道中

正修讀神學的林子健指出,現時教會需要資金生存,放棄為遭遇不公平的弱勢社群發聲,教會牧者碰頭談的是教友人數、有多少奉獻等,形容現時的教會「好市場主導」

本報記者昨日曾聯絡聖公會,詢問關於教會的立場,但未獲回覆。

Friday, April 16, 2010

好句 及 外星人時間

好句
1.
新香港品牌=>七彩蝦條飛龍 (同事t)

2.
圓方=>華麗的死城 (學生s)

3.
citysuper=>citysuffer (同事j)
_____________________

外星人時間

我無法不承認自己是外星人。
外出午膳,搭枱。同枱的ol們,整頓飯都在數算同事們如何"偷懶"和"得閒"。上網、看雜誌、呆坐等…彷彿她們不會"偷懶",亦非常唔"得閒"。奇怪的是,她們沒有說,同事們"偷懶"和"得閒"的影響,彷彿要麼人盡皆知其影響,要麼"偷懶"和"得閒"本身就是罪。
外星人生活在沒有上下班時間的世界。只知道"你死掂啲野就得啦"。人家如何"偷懶"和"得閒",是人家自己的事吧,前題是只要(最終)把工作做好。
朝九晚五這回事,都把目標扭曲了吧~ 從"做好工作"到"你嘅時間都係公司嘅(所以"偷懶"和"得閒"就是罪)",地球人的想法真有趣!

Thursday, April 8, 2010

醜死鬼


是公布了一段時間了。但這個可是不能不寫吧…舊的已經夠核突。新?不如舊啦~ 醜得要死了!醜得不願認自己是香港人…(剛剪了個低能草菇妹頭,不如扮日本人?Konnichi-wa)

單論美學設計方面,以下這篇報導都已十不離九了:
http://hk.news.yahoo.com/article/100327/4/h8b1.html
設計講師﹕新舊元素不協調
(明報)2010年3月28日 星期日 05:10
【明報專訊】政府花費140萬元更新飛龍標誌,但無論是設計系教師還是網民,都不讚賞新飛龍標誌。知專設計學院設計系高級講師陳光耀認為,原有飛龍由一間設計公司負責,更新飛龍標誌的則是著名設計師陳幼堅,一看新標誌便感覺有分別,他認為彩帶和飛龍不協調,有點不規則,「感覺好濕碎」,亦難以應用在宣傳品上。不過,亦有市民認為新飛龍能推廣香港,140萬元設計費亦是值得。
多色難應用 信息不明顯
陳光耀認為,新的飛龍標誌幼長,看起來像橫額多於標誌,在應用上有困難,如難以製作襟章、手表標誌等。新飛龍由多種顏色組成,單是彩帶便有橙、紅、藍、青、綠等顏色,在應用上難以配襯,「如果
環保署 的刊物是綠色底色,加條飛龍上去,便會隱沒有其中一條彩帶,或者飛龍使用時,只能用白色底」。
至於陳幼堅指新飛龍三條彩帶有不同意思,包括可持續發展的環境及獅子山剪影象徵香港拼搏精神,陳光耀直言難以看得出飛龍想帶出的信息,因為標誌明顯出自兩人手筆。
網民﹕飛龍落荒而逃 無霸氣
新飛龍亦不獲網民正面評價,有網民認為新飛龍「無晒霸氣」、「好似條龍落荒而逃咁」,認為不值140萬元;亦有網民認為三條彩帶大過條龍是「喧賓奪主」、「放喺機場實笑大人個口」,更有網民「惡搞」新飛龍,為新飛龍改圖變成四不像。



再補充一點吧。上圖取自其網頁,是其CI manual cover,其問題清楚可見:三條彩帶軟弱無力,所謂保留的舊元素飛龍,細到認唔出。而且標誌的重點在於見到即收到,這個標誌明顯太貪心:又龍又hk又藍天又可持續發展又獅子山又應變靈活又富活力多元化,結果係乜都收唔到,只係收到好核突囉!(而且藍綠二色彩帶去到條龍度就唔見咗,唔通係代表香港無藍天同可持續發展呢?(嘿嘿!此謂鬼拍後尾枕也~))



當年landor設計原版飛龍,江湖傳聞為landor申冤,說原有百多個不同的設計初稿云云。但為何在不同的設計概念下,就是要選cliche到暈的龍?客戶可是關鍵。
citysuper的logo可是堅叔公司的出品,如今水平會跌至如此?今次可謂玩死陳幼堅。真想聽聽背後的故事。

話說客戶。此logo更得嚇人的是其(希望傳遞的)訊息,即客戶(政府)想說甚麼。以下是官網裡的描述:
「香港品牌」更新後的形象標誌保留了原來的飛龍圖案,但看起來更富現代感。帶有神話色彩、充滿力量的飛龍,把這個城市的歷史背景、動力和時代氣息結合起來,並巧妙地嵌進了香港英文名稱的縮寫「HK」。
由飛龍延伸出來的藍、綠彩帶,分別代表藍天綠地和可持續發展的環境;紅色彩帶則勾劃出獅子山山脊線,象徵香港人「我做得到」的拼搏精神。彩帶飄逸靈動,代表香港人應變靈活。而繽紛的色彩則代表這個城市多元化、富活力。


品牌設計abc:品牌是同時對外和對內的。外國人不會認得獅子山脊線,最多只會以為是自然風光,加上藍綠二色,可見政府在環保上的關注。以香港空氣之差,竟敢以藍天綠地作品牌?!但只吹吹水/牛也不算嚇人,嚇人的是,獅子山下價值(獅子山脊線)竟然取代了中環價值(維多利亞海景)。而這明顯是對內的。這裡的獅子山價值不是說政府忽然開竅了解保育真正的重要性在於社區網絡(發夢無咁早!)。政府的獅子山價值與歲月神偷甚至1881是一脈相承的。就是那一套「我地當年得兩間大學咋,我地都…,你依家…」、「我地當年n個兄弟姊妹一張床,…,你地依家幾幸福?」(下刪十萬個例子)。這套東西其實是中環價值的遮醜布。中環價值底下有無盡的失敗者和被壓迫者。獅子山下價值告訴他們:不要緊的,你努力努力再努力吧,總有一天你會變成李家誠。要以這塊遮醜布作為香港價值,可見香港有多少「核心矛盾」了。此遮醜布之好用,在於它與其「矛盾」有表面上的相通:你們愛舊嘢愛保育(在社區內的網絡和多元生存空間)嘛,我也愛舊嘢愛保育(建築物,變身商場賺錢)。這無疑會使社運朋友在傳遞其訊息時更困難。你,準備好未?

Wednesday, April 7, 2010

過節—HKAF & HKIFF 條子小記

HKAF

1. 崑劇《玉簪記》(江蘇省蘇州崑劇院)
依然是外行看熱鬧。依然喜歡他們的佈景調度:係,就係無野。一切的佈景盡在演員的動作裡,唯以一梯級表明空間的分隔。

2. 戲劇 Animal Farm (W!LD RICE)
非常有創意並緊貼時代之作。嘿…穿上唐裝的豬。

HKIFF
今年我癡咗線。15場。不如分吓類,睇下自己癡咗邊條?

記錄片
1. 油大都會/煤炭,錢 Petropolis/Coal money

2. 上訪(導演版) petition (5 hours version)
 母女一段尤其深刻。十多年的拍攝,探進問題的深層裡。

3. SK 鋼琴達人 Pianomania
 調音師的故事。對0.07mm的執著。對鋼琴家們的執著的理解。
 原來電影院裡的音響會比cd片好。香港能成為此片的亞洲首映地,幸福。

4. 舞動花都 La danse--the Paris opera ballet
 哇哇哇!整個舞蹈院的方方面面全記錄。正是台上十分鐘,台下(老師、舞者、燈光、服裝、化裝…)十年功吧。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劇情"重一點的記錄片。

疑似記錄片
5. 等愛我的人 A brand new life
 導演的半自傳故事。全場皆哭。
6. 男孩與海 To the sea
 美麗的海。美麗的生活。

動畫
7. 東京喪運會 Tokyo onlypic
無改錯名。喪!(其實是功力十足,尤其是對奧運開幕式的諷刺,到肉!對不同國家的人的特性也有深刻了解,而且不介意拿自己國家民族性來開玩笑:嘲笑日本男人是mommy's boy、不愛江山愛美人、喜歡低俗的小鹹濕…)

8. 小杜與我 My dog Tulip
明明係美國出品,英國風到你唔信。喜歡片子的處理:一般情景是正經水彩畫風,當主角猜想小杜的心情時則用上有趣的鉛筆卡通,笑死。

修復作品
9. 紅菱豔 The red shoes
10. 大都會(2010年35mm修復版本) Metropolis (2010 35mm reconstructed version)
 這些經典舊作是固然的好。閱讀他們最大的困難是:作為一個女性,看見片中對女性的描述,非常不自在。紅菱豔中的女主角愛情事業只能擇其一,無法割捨其一嘛,只有一死。大都會中,除了女主角外沒有別的(有戲分的)女人,而女主角若不是聖女、就是魔女。若應用女性主義理論分析,應該可以為這兩齣電影各寫出一篇好功課了。難受得要死。又或者這樣想,性別平等在這些年間進步了好多。會有一天當人們閱讀到我們年代裡的敗犬、中女、港女…而感到不自在和難受嗎?會嗎?

其他
11. 父後七日 Seven days in heaven

12. 團圓 Apart together
此片最勁的是拍出了那輩人情感的subtleness。(p.s.: 好驚呀!聽聽吓我好似識聽上海話咁呀!我明明唔識架喎…)

13. 閃亮的星星 Bright star
一見係拍英國詩人濟慈的愛情,唔理三七廿一買咗飛先算。結果這齣電影還真是好看的。我只是在想,為甚麼我廿五歲時沒能談上這麼轟烈的戀愛,又為甚麼我廿五歲時沒有死去。

14. 媽媽離家上班去/ 援交/ 後來 Homecoming/Little did she know/ That's why you go away
三個作品之中,最好的竟然是演藝學生的畢業作媽媽離家上班去。我也是沖著這片子買票的。資料搜集工夫做得足,劇本人物角色鮮明,訊息清澈而不濫情。導演是郭臻,這個名字應該要記住了。

15. 蟹工船 Kanikos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