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的前言]
最近在讀殳俏的元氣糖。坦白說,我完全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大陸美食專欄作者,買書都是因為碰巧在書店遇上它,而朱贏樁把它包裝得過份地吸引,同時又恰如其份。[ok~ 我是有點封面控又如何?] [更重要的是:對一本書的命運而言,它的裝幀設計起著何等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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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氣糖一如其名,既是糖果,自然無甚養份可言,然而,偏偏就是糖果才能給你元氣。看正經八百的書多了,或者不過是在生活中正經八百的事太多了,拿著元氣糖看上幾篇,真有吃著糖果的小甜美。
而這份糖果更有趣的是從外地入口的。殳俏對食物和飲食的仔細觀察和體會,都是基於她作為一個交友廣博居於北京的上海中上產已婚婦人的身份。所以從她的眼睛看香港,非常有趣。其中一篇,她寫到覺得吃海洋很豪情萬丈,像港產黑幫片裡的老大。八十年代末,海鮮前面加上生猛二字,感覺尤甚:就是你再生猛,我也吃給你看那樣。讀畢,作為香港人的我,才恍然大悟:啊~原來港產片和粵語讓人家給海鮮這麼一個感覺嗎?
對我而言,海鮮當然也不是如蔬菜一般想吃就吃,有點節目或特別日子的感覺,卻無豪情萬丈的聯想。一條蒸石斑、一碟鮮蝦、一盆炒蟹上桌,豪情萬丈並不能吃到好肉。像武松的大杯酒大塊肉,那肉我想像的是豬腿、雞全髀、大塊燒肉、鵝髀等大大件肉,能拿著大口啃的肉。卻沒有可能是海鮮。
海鮮是溫柔的暴烈。不是嗎?石斑可吃沒多少骨的腩部,但這樣吃的人,不懂吃魚。懂吃魚的都會挑吃魚背鰭、魚鮫、魚尾、魚頭…總是多骨的地方,那肉才最嫩滑鮮美。蝦,殼與肉之間的汁最鮮甜,剝殼時尾巴能完整退出最生鮮,都是技巧,豪邁不得。蟹嘛,桌上那個鉗,你就出力地拿來鉗碎蟹殼吧!包管你會吃著一口混著蟹殼碎片的蟹肉,在心裡後悔。陰力才是皇道!海鮮桌前必須溫柔,以輕輕的、慢慢的、平靜的、理性的、柔和的暴力來褪去海鮮們的衣裝,那雪白甜美的細緻肌理將會是你的賞賜。
我喜歡和一大班親人或朋友在海鮮桌前,不經意的聽他們漫長的高談闊論,我只需要有一句沒一句的答一下,因為我可以專注的剝開這件和那件海鮮,漫長而溫柔地。恰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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